约莫过了十日,白念的身子才算是大好。

    一场寒凉过后,天气骤热。

    暖阳高悬树梢,钻入镂空雕花的楹窗,在桌案上浮出斑斑驳驳的纹样。

    白念呆在府里,属实憋得慌,好不容易捱到天气放晴,她一早便着流音替自己梳发。

    流音劝不住,只好由着她的性子。

    只是出了春日宴的那桩事后,流音这心久久悬着,余悸未消,生怕她家小姐出府时撞见不该撞的人。

    绢花在发髻上比对着,两颗莹润的珍珠垂挂于耳廓之上。白念以指腹晕染着双唇上的口脂,轻轻一压,柔软娇妩。

    流音看得出神,自打白念及笄以来,姿容愈发长开了,水洗葡萄似的眸子轻轻一眨,娇俏中无端透出些勾人的媚意。

    说来也怪。

    白府没出过甚么姿色卓越的人,白家老爷夫人,也只是平平无奇的相貌,偏她家小姐自幼便生得水灵,至如今,更是长成令人咋舌的容貌。

    “小姐,出门带个侍从吧。”

    永宁虽不混乱,可有贼心贼胆的富家纨绔遍地都是。

    白念明白她话中的意思,原先还觉着多此一举,蓦地记起陈正端一事,她忽然改口道:“也好。叫上阿寻一起吧。”

    流音拾掇着妆台上横七竖八的发钗:“阿寻是读书人,遇到事也没几下功夫,如何能护小姐周全?”

    “他哪需功夫,你不觉得阿寻往那一站。”她说着便站起身,双手往腰肢上一叉,面无表情地拉平唇线:“便是这样,便能将那些人给吓跑了。”

    乍一瞧,当真学到了精髓之处。

    流音笑出了声:“阿寻可知小姐这般揶揄他?”

    “不知。”

    白念眼皮微垂,说话时刻意压着声音。那平缓低沉的语调同祁荀的别无二致。

    流音也学了起来。

    屋内闹成一片。

    祁荀今日原要干些清扫的活计,陡然被白念叫走,没少受元金元银的冷脸。

    “也不知他使了甚么手段,竟能在小姐面前得脸。瞧他那相貌,先前莫不是打勾栏地来的?”

    元银愤愤地以苕帚戳着泥地,嘴里吐不出甚么好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