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几天

    周二伟不是家里有事吗,请了几天假,昨天他回来了,我今天就给自己放了半天假,又赶上腊八,我也歇歇,你今天出不出去,我陪你。”岳海洋磕破一个煮鸡蛋剥壳,笑道,“我昨晚没跟你说吗?”

    “岳总,进步了,进步大大的。”徐年笑嘻嘻给他比了个大拇哥,见他剥鸡蛋,摇头,“我不吃鸡蛋,我光吃煎包,你剥一个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给你,给你狗妹妹的。”岳海洋揶揄笑她,拿了小盆喂狗狗,忍不住嘀咕,“这可真是个小小祖宗,整天还得吃瘦肉、鸡蛋,还得给它补钙,农村人养孩子都没怎么金贵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幼犬,大一些就不用那么麻烦了。”徐年白生生的手指戳戳狗脸,故意说,“豆豆,你哥整天给你做饭辛苦啦,你快谢谢他。”

    说是放半天假,吃完饭收拾一下,周二伟打电话说厂里来了个重要客户,问岳海洋要不要见见。

    岳海洋便又放下笤帚去了厂里。他一走,徐年就接着把地扫了,院子扫一遍,进屋把岳海洋换下的脏衣服拿去自己那边,用洗衣机洗了。

    屋里手机响起来,徐年估计是岳海洋,八成是说中午不回来了。她晾好衣服跑进屋,拿起手机一看,却是蓝城来的,号码她打过好多次了,棉纺厂家属院的公用电话。

    她刚想接,电话又挂了。

    一晃小半年,她离开家以后,隔一段时间会打个电话回去,每个月也都会按照离家时说的,寄两百块钱回去,爸妈上班,也不大过问她,反正每个月都收到钱了,而徐伟要上晚自习,周六还补课,所以她平常打电话回去,就都是小弟徐帅接的,仅有一次周六打回去,徐伟和徐帅一起来接。

    徐年想了想,就打了回去。她以为是徐帅,所以当电话里吕恒兰的声音传来,徐年还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这么算来,她都小半年没听过她爸妈训斥唠叨了。生死两面,从蓝城到瀛城,恍如一梦。

    “妈。”徐年忙把手机放到耳边,呼吸,平息了一下问道,“妈,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,上班累不累,家里都还好吧?”

    “还行,没死呢。”吕恒兰一贯的腔调说,“整天让你两个弟弟气死了,你一走倒轻松了,家里也指望不上,徐伟、徐帅两个在家,什么事都做不好,我整天上班,累个半死,回到家还得做家务。”

    徐年摸摸鼻子,经历了上一世,小半年留存下来的一点想家之情,顿时缕缕消散。

    “妈,徐伟上学忙,徐帅才不刚十二,你多教教他,你跟爸也多辛苦些。”她顿了顿说,“你看厂里多是双职工,家家还不都这样吗。”

    谁家让个六岁孩子带孩子、做家务的,想想她抱着几个月大的徐帅,领着两三岁的徐伟,周围都是职工家庭,别人家做父母的还不是下班回来打理家务、照顾孩子,现在她出来了,又把家务丢给十来岁的徐帅,她爸妈,还真是一如既往。

    唯一能庆幸的是她一走,没了女儿当丫鬟,两个儿子也没那么宝贝娇惯了。

    “哎算了算了不说这些,儿女都是债,我上辈子欠你们的。”吕恒兰停了停,问,“徐年,你也该放寒假了吧,哪天回来?”

    “今天不才腊八吗,放寒假,怎么也得腊月二十以后吧,”徐年说,“妈,我这边忙,路远还春运,车票贵,也不一定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,你放了假就赶紧回来,大过年还能不回来?你这孩子还有良心没,家也不想回,也不知道想家了?”

    “妈,”徐年揣摩着吕恒兰的口气,顿了顿慢悠悠问道,“我跟你实话说,我要不回去,寒假可以给学生补课,一个假期也能挣好几百块钱,你非让我回去,还得花钱,是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“是有个事。”吕恒兰也没遮掩,理所当然道,“有人给你介绍了个对象,姓赵,我都打听过了,各方面都很不错的,国营厂正式工,家里条件也好,他爸是银行的干部,家里关系很硬,很有背景的。按说这样的我们高攀不上人家,不过那小伙子见了你的照片,一下子就看上眼了。”

    “妈,”徐年生气打断她,“就算给我介绍对象,相亲也是双方面,我都还不知道对方是圆是扁呢,你们怎么就把我照片给人家看了?”